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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类 盗劫骗; 第三十一则 公子租屋劫寡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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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

会城中,每逢科试之年,各府举子到者极多。不论大小房屋,举子俱出重租,暂僦以居。东街王寡妇,其先得丹穴擅利,数世积镪巨万,名闻于人。止生二子,一弱冠,一垂髫。内止一丫头,外用一仆代管家,一小厮供役使,不过五六人家口。其厅堂高敞,房舍深广。其外厢每科租与举子居,常收厚利。

辛卯七月初,举子纷至。忽有二家仆,冠服齐楚,来择屋居。王管家引其看左右厅房,皆清幽洁净。二家仆曰:“此屋光明宽大,可中公子意。我全租之,不可再租他人。敢问租金多少?”王管家曰:“往年众人共租,租金常二十两。今你一家租,人少,不乱杂,只十五两亦可。”二家仆还十二两,即以现银付讫。一仆出引公子,乘四轿,带四仆并一小厮来。行李五六担,皆精好物件。到即以土仪送家主,又值银二三两。王寡妇曰:“往年举子送人事皆淡薄,今这公子真方家手面。”次日,命管家排大筵席,敬请公子,二子出陪。公子放怀欢饮,二更方散。

又次日,公子遣家仆叫厨子来做酒回席。一席请二幼主,一席送入内堂,与主母饮,叫其丫头边陪。命一小厮入,洒酒侍奉。一小席待两管家者,四仆陪之。各饮至二更,公子曰:“带来的酒开来饮。”少顷暖至,其酒味香甜,又不甚严,极是好饮。公子斟两大杯,奉二子曰:“此酒略爽口,各奉三杯。”二子各领饮。小厮在内,亦斟与主母饮。四仆亦劝两管家饮。二更已尽,赍发厨子去,收拾闭门讫。其后所奉酒内放陀陀花,其药性到,将一家人皆昏倒。假公子并六家仆,将寡妇等绑住,夤夜搜其财物,尽数收拾作五六担。晨钟一鸣,开大门公然挑去,并无人知。

次日,至午左右,邻居见其门大开,无一人来往,相邀入看,一家人皆被捆倒,如醉未醒。曰:“此必中毒被劫。”急代请医,解去其毒方醒,乃言被假公子租屋,投毒夜动。及寻究之,茫无跳影矣。


按:科举租屋,历科皆然,谁知有大棍行此术?其欲独租,不令租他人,犹是常情;惟初至时送厚人事,主必设席相待,理固然也;旋即回席,又且甚丰,一家婢仆皆有酒,即有意投毒矣。善察者,于送人事时犹是难察;惟一家大小皆有酒席相待,此处宜参透之。彼以客回主席,何必并及内外贵贱人哉?然孀妇女流之辈,二子黄口娃儿;若两管家者,彼能以是而预防之,则棍何得而行劫乎!


翻译:

京城每逢举行科举考试的年份,各府人们来京的极多。不论大小房屋,举人们都出高价租下,作为参加科举考试期间的栖身之地。东街有个王寡妇,祖上风水好,几辈人积下大笔钱财,名闻于世。只生有两个儿子,一个刚刚成年,一个尚是少年。家内只有一个女仆,外头一个仆人为管家,一个小厮供粗使,连主子带仆人,也不过五六口人。家里厅堂又高大又敞亮,房舍又深广又宽松。外厢房常出租给这些赴京赶考的举人们住,常常收取相当丰厚的租钱。 

辛卯年七月初,各地赴考的举子又纷纷来到京城。这天,忽然有两位仆人,穿戴得整整齐齐的,衣冠楚楚的,来找房子住。王管家带着他们看看左右厅房,都十分清静洁净。那两位仆人都说:“这房子‘又明亮又宽大,我家公子肯定中意。我们准备全租下来,不要再租给别人了。请问租金是多少钱?”王管家说:“往年许多人一起租这房子,租金通常是二十两。如今你一家租,人少不杂乱,只要十五两就行了。”那两个仆人讨价还价,最后讲定为十二两,当即拿出现银来交了租钱。一个仆人出门去接公子,一个仆人留下打扫房子。不一会,公子一行共乘四顶轿子,一主四仆,并一粗使小厮都来了。行李有五六担,都是些精致典雅的好东西。住下后即拿出一份家乡的土特产送给房东,仅这份礼,也值个二三两银子。王寡妇说:“往年赴考的举子倒也送些礼品,但都不值几个钱,如今这位公子真是大家,出手真大方。”第二天,王寡妇便命管家好好摆上一桌酒席,恭恭敬敬地请公子赴席,王寡妇的两位公子作陪。公子开怀痛饮,一直喝到二更天才散。 

又过了一天,公子派仆人出去雇了个厨子来,做酒席回请王寡妇一家。一桌酒席专请王寡妇的两个儿子,一桌酒席送入内室,请王寡妇吃,并叫王寡妇的丫头作陪,另命自己带来的小厮入内侍奉。另设一小桌款待外头两位男仆,命自己带来的四位仆人作陪。各饮至二更天时,公子说:“把咱们自己带来的酒打开拿来啊。”不一会酒热好了送到,酒味香甜,又不是很冲,极是好喝。公子先斟上两大杯,双手举着递给王寡妇的两个儿子,说:“这酒还算爽口,各饮三杯如何?”两个儿子各自喝了。公子带来的小厮,也请王寡妇喝了此酒。那四位仆人也劝外头两位男仆喝。二更将尽时,把厨子打发走,把大门一关。原来,他们自己带来的酒中放了陀陀花,药性发作,王寡妇一家都昏昏倒下。这里假公子及六位假仆人,将这家人一一绑好,连夜搜寻财物,将王寡妇家的全部财宝,网罗一空,收拾成五、六担。晨钟一鸣,打开大门,公然大摇大摆地挑走了,并无一人发觉。 

又过了一天,到了中午时分,邻舍见王寡妇家大门大开着,可又无一人往来,觉得奇怪,便你叫我,我叫你地共去观看,进门一瞧,一家主仆都被捆得结结实实,仍如同喝醉酒一样还未醒来。都说:“这一定是中了毒,遭了劫了。”急忙代为请来医生,解去毒性,方才苏醒。这才说出是被假公子租房,投了毒连夜劫去了家产。等再去找时,茫茫人海,哪里还有这伙骗子的踪影?? 


评说: 

科举考试时出租房子,每逢科举之年,都是如此,谁想到有大骗子会利用这个机会,行此骗术?这骗子打算独租,不让房子再租给别人,这也是人之常情;住下后又送了厚礼,主人自然要设席款待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;旋即回席,而且还相当丰盛,且一家主仆,人人都以酒相待,这就有点不符常情,是有意投毒了。善于观察的人,在骗子送礼时恐怕还看不出来,只是到了一家大小都有酒席相待时,应该能看透其中有鬼。他以客人的身份,回敬主人的款待,何必要不分内外,不分贵贱,人人都请呢?然而寡妇是个女流之辈,两个儿子又是黄口小儿,他们没看出来也就罢了。如果那两位男性管家,能看出有鬼,及早提防,那伙骗子又怎么下得了手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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